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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阳:一个既非南方也非北方的美食之城

信阳位于河南省的最南端,按照“秦岭——淮河”这一地理分界线划分中国南北,信阳正好位于这一分界线上。气候和地理位置的差异不仅塑造了南北景观的差异,也对信阳人的生活方式产生深远的影响。如果你问信阳人自己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,他们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是北方人,毕竟信阳与河南有着深厚的血缘和传统联系。尽管信阳归属于河南省,但从饮食文化到生活习惯的各个方面来看,信阳人更像南方人。

美味与乐趣兼具

从饮食习惯来看,从信阳向北至驻马店、经郑州、洛阳,一直到河南最北端的安阳,整个河南境内主食均为面食,唯独信阳人“一日不可无米”。信阳人常会嘲笑那些一日三餐以面食为主,以馒头、烩面佐酒行令的纯正河南人,认为他们不懂得饮食搭配,除了馒头就是面条,除了煎饼就是面汤,简直让人抓狂。

在河南,信阳人以会吃闻名,仅早餐就有诸多花样,武汉风味的热干面经信阳人改良后,少了芝麻酱的浓稠,多了面粉的筋道和爽口的香辣;周口逍遥镇的糊辣汤经信阳人引进后,少了成团的面疙瘩,多了营养丰富的海带和牛肉。经过信阳人消化吸收的各类美食都成了“本帮菜”,比如连锁的万记快餐店就以这道菜而闻名,作为信阳品种最齐全、口味最正宗的早餐店,这里总是人满为患、络绎不绝。远离家乡在外读书或工作的游子时常会怀念家乡的牛肚汤方便面、小笼包、鸡汤米线、豆腐脑……尽管这些都是不上档次的小吃或点心,但比任何大餐盛宴都更让他们怀念,烟火世俗的生活正因有这些寻常味道的饮食填充,才更显不易察觉的温情。有什么比生活更值得信仰和想念的呢?信阳人显然对此深有感触。

由于信阳市委的一项“禁酒令”,中午的餐馆生意清淡了不少。但这没关系,每当夜幕降临、华灯初上,就成为饭店老板们的“天堂”。从六点钟开始,信阳人就会搭乘各种交通工具奔赴城市各个方向的饭店。如果你七点钟才悠悠出门觅食,不好意思,有点名气的馆子必定都客满了。

相对于省会郑州随处可见的烩面馆,信阳的饭店融合了南北特色,人们的选择也更多。冬天,北京南路巴将军火锅城里的红汤底料,阿瓦山寨的剁椒南湾鱼头,百鹤源的鱿鱼香辣虾,都能让你吃到满头大汗,一扫寒意。又或者去小南门夜市叫上一锅香浓的羊骨头汤,戴上一次性手套,用吸管吸出,再热上一壶放入姜片、枸杞的黄酒,同样能让人胸腔溢满温暖。

对比之下,夏天选择就更多了,信阳人好客、好热闹,一到夏季就会邀上三五好友,前往市郊的燕尾岛,在小岛附近水域戏水,在岛上打牌聊天,喝新鲜的南湾鲫鱼汤。更有驴友直接背着帐篷,吃完饭就在岛上扎营休息,听蝉鸣虫叫,看朗月繁星……外地人到此,常常会发出“此间乐,不思蜀”的感慨,信阳人往往会得意又带着些许装出来的无奈说:“没办法,谁叫咱信阳是中国十大宜居城市之一呢。

聆听信阳人的方言

分辨一个人的地域籍贯,语言是最简单、也是最准确的判断途径。

但这一途径显然不适合信阳人。

当信阳人用地道的信阳方言眉飞色舞、高谈阔论时,外省人会把他们当成湖北人、安徽人,但就是不会首先想到是河南人。无论从音调还是口气上,信阳方言都更像是南方“蛮子”,而不是北方“侉子”。

信阳方言的文化异于河南体现在方方面面。

信阳人的语调较平稳,与河南话的拖音和曲折相比,四声差别并不算明显,信阳话融合了周边多个省市的方言,“搞啥也”原自于武汉话“搞么斯”;信阳人和南边的广水、孝感人给街上载客的三轮车起了共同的名字“麻木”;即便到了与信阳东部接壤的安徽六安,依然可以找到信阳方言的影子,“点把点子”形容微不足道。“立良”表示干净整洁,两城的人们用共同的语言描述生活的细节。而与西部为邻的湖北襄樊市就更相似了,在襄樊说信阳话,或者在信阳说襄樊话,

信阳人融汇了南北两地特质,既有北方黄土地的坚毅,又兼具南方红壤的柔情。他们性格多变,难以界定。城市气质也如此,南北方性情于此交融汇聚。

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,处于南北分界线的信阳人既有北方人的率真,又多了南方人的机灵敏捷。

城市历史与底蕴造就了居住者的内涵与厚重。三千年前,信阳曾是繁华的楚国都市,彼时信阳人富庶一方,过着舒适的生活。如今的河南区域则被韩、郑、卫、宋、齐等国瓜分。

可以说,信阳与河南的文化与习俗逐渐疏离,最初的足迹从春秋时代便已开始。受楚文化熏陶的信阳人骨子里透着一丝傲气与洒脱。“千古艰难唯一死,伤心岂独息夫人”,息夫人身影渐远,当年那个刚烈女子的胭脂粉黛不知化作了城外哪一道烟尘;街巷深处,或许是哪户贫寒人家曾为苏东坡煮过信阳毛尖,与他品茗论道,让这位文豪发出“淮南茶,信阳第一”的赞叹;而奔跑在田间地头的乡野顽童,可曾映射出开国上将许世友将军幼年的身影?又有人知道,新中国第一颗卫星东方红一号升空后,太空里奏响的《东方红》便是由一位不知名的信阳老农无意中发现的战国楚墓中的编钟所奏?

与洛阳、开封不同,信阳人对于城市历史总是保持着低调的态度。你不必认为信阳历史无甚可说可炫耀之处,信阳人也必会淡然一笑,不争不辩。曾经的波澜壮阔皆如过眼烟云,如今的信阳不过是一个中部再普通不过的三线小城。山水相织,文明沉淀,唯有生活于此的信阳人才能真切体会到信阳的安宁与闲适。

信阳男人不像东北人那样膀大腰圆,也不像河南人那样说一口憨朴的家乡话。年轻的信阳男人大多痞气十足,浪荡不羁,偶尔会耍些小聪明,小伎俩,颇有一股好斗劲,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。然而到了中年,更多的信阳男人都被信阳的生活环境所俘虏,老老实实成了上下班、喝茶钓鱼度日子的男人。与年轻时不同,此时信阳男人的行事风格虽然慢条斯理,但做出的决定却令人信服,且一旦做出决定,绝不轻易更改。

而信阳的女人呢?得天独厚青山绿水的滋养,赋予了信阳女子白皙的肌肤与秀美的容颜。省会郑州的美女中,十之八九都来自信阳。信阳女子兼具北方女子的大气与南方女子的婉约,爽朗的笑声中透露着娇媚的风情。很少有信阳女子会为爱情寻死觅活,如果你看到哪个女子独自在浉河边上痛哭流涕,千万别以为她会跳河,她哭完自会擦干眼泪回家洗洗睡了,感情上的挫折与伤害,她们根本无需你的怜悯。

大多数时候,信阳人身处家乡却很少能体会到信阳的美好,他们品尝着纯正的信阳毛尖,食用着鸡公山板栗和南湾鱼,呼吸着河南省最好的空气,在四季分明的宜人气候中平静生活,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,毫无波澜。但当他们离开信阳,无论是向北还是向南,向东还是向西,将信阳与其他城市作比较后,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叹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……

很难界定信阳人到底是南方的习性更多一些,还是北方的感情更深厚。信阳人最不像河南人,但在异乡,一旦有人说河南人不好,信阳人一定会反应最激烈,骨子里的归属感是无法抹去的。他们承认自己是河南人,却也是这个中原大省最南端最孤单的孩子。信阳人眷恋信阳,眷恋河南。如果要列一个全国人民恋家排行榜,信阳人一定能名列前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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