猎鹰九号火箭上印制的“蠕虫”标志。图片来源 | NASA
2020 年 5 月，随着 SpaceX 猎鹰九号运载火箭发射升空，除了龙飞船和两位宇航员外，还搭载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（简称 NASA）停用 22 年之久的旧标志。
这个简洁的红色标志名为 NASA Logotype，通常被称为“蠕虫”，它的重新启用意示着载人航天在美国本土的正式回归。
很多人可能还没有意识到，这个标志其实从 1992 年就已经在 NASA 内部正式“退役”了，因为和 NASA 的蓝色圆形标志“肉丸”一样，近年来它常出现在各品牌的“联名款”上。
街头潮牌 Heron Preston 为庆祝 NASA 成立 60 周年而设计的 2018 秋冬系列。图片来源 | Dezeen
别忘了，NASA 是美国联邦政府下属的独立机构——为何一个政府机构的标志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时尚元素？
1、经典设计，魅力不减
2015 年，平面设计师杰西·里德（Jesse Reed）和哈维什·史密斯（Hamish Smyth）在众筹网站 Kickstarter 上发起了重新印发 NASA 平面标准手册（NASA Graphics Standards Manual）的众筹项目，此后 NASA 在官网上发布了整本手册的 PDF 格式，供公众免费下载。
众筹项目重新印发的 NASA 平面标准手册。图片来源 | Kickstarter
这本初版于 1975 年的手册，详尽说明了“蠕虫”标志及其配套平面图形系统的使用规范。在众筹项目中，发起人写道，“作为设计爱好者，我们认为‘蠕虫’几乎是完美的，它背后的系统是现代主义设计和思维的典范。”
“蠕虫”诞生的契机是 1970 年代尼克松在任期间推行的联邦平面改进计划（Federal Graphics Improvement Program）。该计划让包括 NASA 在内的 45 个联邦机构在知名设计师的协助下，对原有的图像标志进行了革新。
在“蠕虫”出现之前，NASA 从 1959 年到 1975 年的官方标志一直是蓝白红配色的 NASA Insignia（通称“肉丸”）。“肉丸”经历了包括阿波罗计划在内的多个重大项目，也曾和阿姆斯特朗一起登上月球，但逐渐被认为不够现代，过于复杂，不方便印刷和复制。
“蠕虫”和“肉丸”。图片来源 | Kickstarter
在“蠕虫”的设计者理查德·丹尼（Richard Danne）和布鲁斯·布莱克本（Bruce Blackburn）看来，原标志的旧式科幻风格不足以体现 NASA 的科学精神。丹尼表示，“蠕虫”与“肉丸”相反，“它简洁、进步，一英里外就能看清楚，并且在所有媒介上都易于使用”。
NASA 平面标准手册内页。图片来源 | Wired
虽然“蠕虫”在 NASA 内部并不是太受欢迎，但凭借其现代几何标志和严格的视觉标准，它在 1984 年赢得了总统设计奖（Presidential Award for Design Excellence），时至今日仍是平面设计界公认的经典——否则，手册的众筹也不会成功筹得近 100 万美元。
2、授权制度：免费、便捷、开放，但也有原则
手册众筹项目成功地将停用已久的“蠕虫”标志重新带入了公众视野，也吸引了品牌设计师的注意。蔻驰（Coach）就是最早动起“联名”主意的品牌之一。2016 年，蔻驰向 NASA 申请在时装设计中使用“蠕虫”标志。但由于 NASA 尚未形成完整的授权制度，而“肉球”才是当时 NASA 唯一授权的标志，NASA 多媒体传播部门负责人博特·乌尔里希（Bert Ulrich）特意将申请传至法律部门，由法律部门批准了使用申请。
蔻驰的太空系列就此诞生。蔻驰在设计中对“蠕虫”作了些许修改，包括给 logo 描边、把底色换成了五彩的渐变色等等。但这并不是 NASA 希望看到的。“我们并不想授予全权，”乌尔里希在 2017 年接受时尚网站 Racked 采访时说，“所以我们回归了七八十年代的‘蠕虫’使用标准，以此向设计师们致敬。”
蔻驰 2017 年限量版太空系列，将太空与复古元素融合为一体。图片来源 | Couture Troopers
目前，NASA 已制定了一套关于商业品牌使用 NASA 相关标识、设施和图像的授权制度，对申请流程、标识使用规范等方面作出了规定。具体要求包括：全彩“肉丸”标识只能出现在纯黑、白、灰或银色背景上，且不能描边；一件商品上不能有多个“蠕虫”；“蠕虫”的使用必须符合其时代背景（1975-1992），例如，水星计划（1959-1963）的图像就不能与“蠕虫”一起放置；“蠕虫”和“肉丸”不能出现在同一件商品上。
“蠕虫”重启后，NASA 史无前例地开启了“蠕虫”“肉丸”两大 logo 并行的新阶段——这或许意味着，我们未来会有机会看到这两个 logo 同时出现在一件 T 恤上。
蔻驰太空系列中的一款双肩包使用“蠕虫”作为装饰。虽然此设计当时已获批，但并不符合现行 logo 使用标准。图片来源 |Teen Vogue
自称“NASA 联名款”的产品实际上都违反了授权制度。因为该制度明确规定，NASA 的标识、标志、设备、图像等可以作为产品上的装饰，但不应暗示该产品是“品牌联名”（co-branding）。服装系列也不能将 NASA 作为系列名称或名称的一部分。
从上述规定来看，NASA 的授权制度似乎颇为严格。事实上，几乎任何个人或公司都可以申请在产品上免费使用 NASA 的标识。他们只需发送电子邮件至 NASA 传播部门，说明使用目的，并附上产品的详细设计图或草图。对于符合要求的请求，NASA 通常都会批准。但也有部分产品属于例外。鉴于 NASA 作为政府机构的身份，酒类、食品、化妆品、内衣、技术等领域的商品或产品都不被允许使用其标识。
3、既是政府机构，也是营销高手
NASA 一向非常擅长让自己的品牌深入人心。1968 年，他们将梦想成为宇航员的小狗史努比变身为安全吉祥物，在阿波罗 1 号测试事故后拯救了遭遇的公众信任和机构形象危机；半个世纪后，他们在 18 个社交媒体上开设了超过 500 个账号，将大众化的科学传播渗透进各个角落。
除了常规的 Facebook、Twitter、Instagram，NASA 甚至还设立了 Soundcloud 账号，在那里你可以听到多个太空主题播客，以及来自太空的声音。
1969 年，阿波罗 10 号指挥官汤姆 · 斯塔福德（Tom Stafford）在前往发射台的路上拍了拍史努比毛绒玩具的鼻子。图片来源| NASA
NASA 的 Soundcloud 主页。图片来源 | Soundcloud
乌尔里奇也在 2017 年的采访中表示，“社交媒体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推动了我们的发展。“
除了社交媒体，NASA 品牌的建立还要归功于近几年流行的太空主题电影。在《星际穿越》《火星救援》《隐藏人物》等影片中，“蠕虫”和“肉丸”都以或微小或显眼的方式出场，而这些影片的故事本身也不断激发着观众的太空梦。
《隐藏人物》剧照。图片来源|豆瓣
美国太空史学家德维恩·戴（Dwayne A. Day）认为，这些电影“在各异但积极的语境下，将 NASA 品牌暴露在广大民众面前。这些电影有助于证明，NASA 的品牌可以同时具有怀旧和未来主义，爱国和非政治性。”
对于电影、电视节目等媒体对于 NASA 标志和各类素材、设施的使用需求，NASA 也提供了详细的授权指南。
有趣的是，许多人对 NASA logo 的喜爱中还包含着怀旧情绪：怀念美国载人航天的黄金年代，大胆无畏的宇宙探索，还有儿时畅游太空的梦想。
如今，全新的商业载人航天时代拉开序幕，除了怀旧，NASA 的 logo 将承载起更丰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