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所周知,俗语“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”的含义是,无论多么聪明的人,难免都会出现失误。人们常常用这句话来劝诫那些自以为无懈可击的聪明人,应该时刻保持谨慎态度。这句话出自《晏子春秋》,后被司马迁引用于《史记·淮阴侯列传》。这个说法广为流传,成为经典成语。

然而仔细推敲,这句话实际上等于没说。因为按照道理,即使是智者,思考千万次又何止会只是一次失误。这应该还要视所考虑的问题的难易程度而定。如果是像一加一等于几这样的问题,或许万无一失也并非不可能。而这句话的真正含义,不在于那个“一”字,而在于那个“失”字。失误一次其实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失误的正是那致命的时刻。

我们通常只会关注这个成语的前半部分,往往忽略了后面的八个字。而真正的精华,其实就在于这八个字。这八个字就是“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”。

这八个字富有哲理,也很重要。完整地理解“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;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”,绝不仅仅是探讨聪明人也会失误,愚蠢人也能获得正确见解这个浅显的道理。它蕴含的哲理在于,智者和愚者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,而不是绝对的概念;同理,得与失也是相对的,而不是绝对的。所以说“大智若愚”,又有俗话说“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”,“得失得失,没有失,哪有得”。

这一点非常重要,《晏子春秋》的智慧就在于蕴含了这一朴素哲理。当年韩信作为智者,却听从了手下败将的建议,最终取得了成功。从通常的角度看,智者是韩信,愚者是战败的俘虏;但是一旦条件发生改变,愚者的“一得”居然能够帮助智者,扭转乾坤。同理,如果韩信没有虚心听取建议,那么他作为智者的“一失”可能也使得他身处绝境,一败涂地。

这种互易变化的道理是中国文化的精髓,在《周易》、道教、汉传佛教、儒家的思想中均有体现。所谓“太极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”,“阴阳相成”才能生生不息,这是道家的“得失”哲学;所谓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”,这是儒家的“得失”哲学;所谓“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”,这是佛家的“得失哲学”。人其实无所谓聪明愚蠢、高贵低贱,而得不一定就通向永恒幸福,失也不一定就通向末路深渊。

中国文化最讲究的是对“中和”与“度”的把握,所谓“舍得之间,品味舍得”并非一句广告词,也是一种智慧人生的选择。如此说来,要说“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”,就不得不提后面八个字“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”,那为什么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