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,文学期刊的编辑与我联系,欣然相告春节期间潜心阅读了我的作品。我好奇地问道:“阁下,对此书何感?”他赞不绝口:“读来趣味盎然,发人深省,余音绕梁。”如此高的评价,实属意外之喜。

得到如此褒奖,我便兴致勃勃地提出了请求:“既然阁下如此欣赏,可否成为贵刊的投稿作者,或是为我开辟一个专栏,实现我的专栏作家之梦?”对方略作迟疑,面露难色。我追问缘由,他这才缓缓道来。

他肯定了我的文笔,赞赏其细腻耐读,巧用隐喻,但同时也提出了不足之处。他顿了顿,直视着我说道:“主要存在如下三点问题。”我示意他继续。

他整理了下思绪,用手机将要点记录下来。整理完毕后,他提出我的文章面临着以下困境:

一、体裁界限模糊。部分文章可归为散文,却又兼具小说的叙事风格;反之亦然,令人难以定性。

二、结构缺乏严谨。小说自有其结构体系,散文亦是如此。而我的文章看似奔腾不息,最终汇入大海,却时常偏离主流方向,出人意料地逆流而上。这种结构与教科书的要求背道而驰。

三、作品难以归类。他读过我十本散文集,但对于它们的定位仍未有定论。既可称之文学作品,亦可归于哲学著作,难以界定。

他的指摘,的确不无道理。

我既非文学专业出身,也未系统学习哲学。开始创作是在2018年初。若要称我的作品为文学,那汪曾祺老先生便是我最好的老师;若将它们归为哲学著作,那哲学家兼作家周国平则是我的引路人。

对于文章的结构,汪曾祺老先生1988年在《自报家门》中曾有如下见解:

我的小说似乎不讲究结构。我在一篇谈小说的文章中说,结构的原则是:随便。有一位年龄略低的作家每谈小说,必谈结构的重要。他说:“我讲了一辈子结构,你却说:随便!”我后来在谈结构的前面加了一句话:“苦心经营的随便”,他同意了。我不喜欢结构痕迹太露的小说,如莫泊桑,如欧·亨利。我倾向于“为文无法”,即无定法。我很向往苏轼所说:“如行云流水,初无定质,但常行于所当行,常止于所不可不止,文理自然,姿态横生。”我的小说在国内被称作介于散文与小说之间。我以为介于散文与小说之间是世界短篇小说发展的一种(不是唯一的)趋势。

对于文章的体裁,2018年国庆期间,我特地拜访了我高一时的语文老师孙昌瑞先生,请教他的看法。孙昌瑞先生既是文学家,也是哲学家。他郑重地告诉我:“思想不受体裁的限制。”2019年,孙昌瑞先生与我们永别。“思想不受体裁的限制”这句话,可以说是他一生教学和治学的准则。

至于我作品难以归类的问题,他所言甚是——散文只是我的外表,我思考的核心始终是哲学问题,更是人之问题。

数年前,我的作品辗转到了某出版社。总编将其交给文学编辑室,编辑阅后称之为哲学著作。总编又交给哲学编辑室,编辑却认为是散文集。无奈之下,总编只得将它交给马列主义编辑室。最终,在没有一篇作品讨论马列主义的情况下,我的作品还是被马列主义编辑室所接纳。

由此可见,马列主义确实是最开放、最包容、最与时俱进的学说,它能够解放全人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