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\海南日报记者 李梦楠

千年前,明朝散文家归有光在《项脊轩志》中提笔写下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”,笔触寄深情,惊艳了时光。

千年后的琼岛,虽已盛夏时节,但闲坐“枇杷树”下聊家常,吹晚风乘凉的日子,成为不少人记忆深处最惬意的时光。

保护树木从我做起

榄仁树的果实两端稍尖,呈纺锤形。资料图

此“枇杷树”非彼枇杷树,海南人口中的“枇杷树”多指榄仁树。树高十几米,枝干如伞般伸展,当层层叠叠的浓荫染上枝头,时光把故事刻进树里,用岁月的年轮见证这里的盛衰荣辱、生老病死。

漂洋过海扎根琼岛

榄仁树(Terminalia catappa L.),使君子科、榄仁属高大乔木,它的拉丁属名来自terminal,有末端、终点之意。这是因为榄仁树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,叶子总是聚集在枝条的终端,因而得名。

在生活中,人们还是习惯称其凉扇树、枇杷树、法国枇杷、楠仁树、雨伞树等。

保护环境人人有责

榄仁树上结出一簇簇果实。海南日报记者 李梦楠 摄

又因其单片叶子形状似我国传统乐器“琵琶”,故名琵琶树。之所以有“枇杷”之错名,据传为方言的错译,在海南话等闽南语系语言中,“琵琶”二字读音类似普通话“枇杷”,因而成就了“枇杷树”。

榄仁树在海南分布广泛,不仅仅生长在滨海地区、红树林林缘及沙滩,在城市街道、乡村小巷也能见到它的身影。

对一些人来说,相伴几十年,却不知其是漂洋过海而来的。

依学者看来,榄仁树原产于马达加斯加、印度东部和安达曼群岛及马来半岛和缅甸大部分地区。

除了原产地,通过天然传播和引种,生命力旺盛的榄仁树已遍布东非、西非和太平洋群岛东半球热带地区,东热带美洲各国的低地或靠近海的地方亦可见到此树。

我国与榄仁树的故事开始于法国殖民者统治广州湾时期(19世纪90年代末至20世纪40年代)。榄仁树能够适应海边的盐碱地,能抵御台风的侵扰,成为法国人在湛江种植行道树的首选。

榄仁树的不断发展,离不开其果实的独特性。它的果实呈纺锤形,两端稍尖,中间则鼓起来,有两棱,棱上具翅状的狭边。外壳是一层木质结构,坚硬又疏松,因此就赋予了榄仁树果实一个本领,可以浮在水面随波逐流。

借助海浪,生长在海边的榄仁树将自己的“后代”推广到更远的地区,也让其身影出现在海岛。

榄仁家族“人才辈出”

榄仁家族“人丁兴旺”,自然界中,榄仁树还有很多同属的“亲戚”在发光发热,贡献着它们的价值。

珍爱生命就是保护自然

榄仁树的穗状花序。资料图

“小叶榄仁的绿,片片皆是春水裁成,莹冻粹炼,在它乍醒睁眼的瞬间,也足够令观者猛然一惊,从俗务的宿醉中醒来。”在散文家张晓风的文字里,我们得以一窥春天里,小叶榄仁的疏朗通透、清新明净。

小叶榄仁树姿挺拔,以主枝为轴心向四周铺展,每一根枝条都微微向上,叶片小巧呈椭圆形。淡绿的花朵细密,在枝头簇成一根根长条,如淡绿烟雾装点了春天。

时值夏日,阿江榄仁将完成从开花到结果的过程,不妨来欣赏其随风摇曳的果实。

阿江榄仁的果实和杨桃相似,具有五棱,一个个热热闹闹地挂在枝头,躲在叶片后,当哗啦哗啦的风声响起时,方可见到它的真容。和杨桃的酸甜多汁不同,阿江榄仁的果皮和种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,多棱的造型像翅膀,能够带着种子乘着风,飞到遥远的地方安家。

秋天是属于莫氏榄仁的。它的叶片轻巧圆润,比榄仁树树叶小些,却又比小叶榄仁大些,因此又叫中叶榄仁。

十月,莫氏榄仁的叶片一点一点被秋风染红,成熟的果实变得更加圆润,如鹅卵石般光滑。果实初时是绿色的,逐渐变成诱人的蓝黑色,成为鸟雀啄食的腹中餐。

在树木凋零的冬季,千果榄仁却红艳似火,惹人瞩目。红色的却并非它的花,而是它的果实,果子远比花的色彩更加艳丽。果子成熟时是紫红色,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子有时数量可达千粒之多。结果的季节,且看它枝头果实累累,就能感受到“千果”的含义了。

乡村百年静默守候

村不离树,树不离村,有古树的地方就有人家。

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

榄仁树高十多米。海南日报记者 侯赛 摄

乡村里,榄仁树多种植在菜地、稻田两侧,叶子硕大墨绿,层层叠叠,默默无闻地给人们撑起一把把巨伞,形成“绿色隧道”遮挡住烈日的照射。

绿油油的叶片不仅好看,还非常实用。干农活劳累了一上午的农户,就在树荫下挂上吊床,美美地睡个午觉,别提有多阴凉和舒适了。

对孩子来说,小时候与爷爷奶奶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场景,不论何时忆起,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种宁静和温馨。

一年又一年,黄发垂髫,青丝成白发,幼苗也长成大树,每一寸沧桑年轮上,都刻满了时光的故事。

一棵古树一部历史,面对百年的榄仁树,身在琼岛的人们爱树护树,守护着身边的“伙伴”。

去年6月,天角潭水库淹没区树木移植保护工作正式启动,包含榄仁树在内的“古树”,离开生活多年的儋州西联农场跃进队,“搬”进位于松涛水库的“新家”。

这次移植的树木平均树龄超过200年,最大的树龄达500年。为了最大限度地维护移植树木的完好性和安全性,提高成活率,政府在树木“新家”和“搬家公司”的选择上下足功夫。

移植巨树犹若外科手术,剪除的枝叶伤口必涂以愈合剂,既“消毒”又“止血”。运输途中,树干须裹上棉布“被褥”,以保水保温。立地种植后,还需注入生根剂,并输送营养液细心护理。若照料得当,移植树木最快于一月后萌发新芽,存活率可达九成以上。

你赠予我荫凉,我报以新生。悉心的呵护,使这片土地上的古树,历经百年风雨洗礼,仍沐浴着今朝的和风暖阳。

现时,城市道路旁的景观树种类日益丰富,“后起之秀”的涌现让凤凰木的身影逐渐隐没于人们视野。天地浩瀚,海风拂动,见证过历史的巨树,依然静默地守护着四季更迭,绿叶繁茂,红花绽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