类似于刘备,刘表也出身汉朝皇室,但其名声、才能和出身在东汉末年都远超刘备。作为汉末名士、八俊之一,刘表受过良好教育,参加过太学生运动,只是因党锢之祸受迫害而逃亡。

刘表人生的转折点始于何进掌权。为了扩充势力,大将军何进广招天下名士,刘表由此成为何进幕僚,并担任北军中侯。汉朝北军乃京城禁卫军,负责守卫皇城,下辖五营,每营有校尉掌管。刘表的职责即为监察五营校尉。虽职位低微,却权力不小。

刘表的第二次转折点源于孙坚和董卓。孙坚杀害荆州刺史王叡,而董卓掌控的朝廷遂任命刘表为荆州刺史。无论在何进或董卓手下,刘表总能得到重用。刘表单枪匹马入荆州,并开始其传奇一生。

荆襄九郡

刘表

随着汉灵帝驾崩,东汉陷入内乱。朝廷中,何进被宦官所杀,袁绍、袁术等人又杀死所有宦官,继而招致董卓入京控制朝廷,激起诸侯联合反抗。地方上,各地官吏拥兵自重,脱离朝廷管控,彼此征战。

彼时荆州群龙无首,自成一派,或有官府割据,或有豪强自立,亦有义军出没,盗匪横行。要想掌控整个荆州七郡,难度极高。一般而言,只能率军逐个攻伐,不仅旷日持久,且难度极大。

当时的刘表手中仅有一纸董卓掌控的朝廷任命书,而董卓则为天下所唾弃,导致关东诸侯联合讨伐董卓。刘表无兵无将,连一个随从都没有,统一荆州难度之大可想而知。

荆襄九郡

刘表单骑入荆州

问题来了,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,刘表是如何统一荆州七郡的呢?

刘表的策略是联合当地豪强,打压其他势力,从而统一荆州七郡。具体做法是结盟南郡两大豪族蒯氏和蔡氏,由蒯越出面邀请顽固荆州宗贼首领赴宴,直接在宴席上斩杀这些宗贼首领。对于其他县郡,能招降的直接招降,不能招降的再派兵消灭。

有人质疑,刘表为何能轻易让蒯氏和蔡氏家族为其卖命呢?这是因为刘表拥有以下三个优势:

1、汉室宗亲

刘表乃西汉汉景帝后裔鲁恭王的后代,与刘备同为正宗汉室宗亲。虽然到了东汉末年,皇室衰落,但其汉室后裔血脉仍是一个正当旗号。看看刘备就知道了,他若没有这层关系,很难成功。刘表也一样。

2、参与过太学生运动

刘表从小受过良好教育,这是他与刘备的最大不同。可能是由于刘表家庭较为富裕,加上皇族后裔身份和自身的才能,刘表还参与了太学生运动。所谓太学生,就是汉朝最高学府的学生,这些学生来自郡县推举,经过层层考核,再到京师学习。其过程本身就是一场科举。

荆襄九郡

刘表参与过太学生运动

东汉时期的太学生运动实则为政治运动,太学生们往往联合上书朝廷,试图改变一些政治迫害。东汉末年党锢之祸盛行,也就是宦官和皇帝以结党罪名施加于士族官员,使这些人终身不得参与政治,是妥妥的政治迫害。

太学生运动正是借舆论力量来改变这种迫害。东汉末年,士族名士与宦官间的政治斗争旷日持久。宦官不仅为士族痛恨,更被天下百姓所厌恶。敢于与宦官展开政治斗争,往往能获取名声和威望,同时还能结识不少当世名士。

3、当世名士。

刘表在何进手下曾担任北军中侯,也结识了不少名士,如蒯越,在何进大将军府任过东曹掾,也就是办事员,刘表与蒯越很可能在此相识。再如蔡瑁,其姑母嫁给了张温,张温在朝廷曾任大司农、司空、车骑将军,与刘表在朝廷任职时间重叠,虽不敢说相识,但肯定有所耳闻。

荆襄九郡

刘表是当世名士

当时,何进门下网罗了一大批当世名士,如袁绍、袁术、孔融、王朗、边让、何颙、王允、吴匡、毌丘毅、张辽、鲍信、王匡、陈琳、华歆、荀攸、蒯越等人,刘表也在其中,与他们经常碰面,自然也会相识。

正因为刘表是汉室后裔、当世名士,蒯氏和蔡氏这样的本土豪族才会支持他。他们的支持并非无条件的。双方合作有政治条件,蒯氏和蔡氏扶助刘表平定荆州七郡,然后刘表需将部分政治权益让渡给蒯氏和蔡氏,允许他们在荆州为官,并将蒯氏和蔡氏在荆州的利益默许下来。这是东汉末年的普遍操作。

但这种做法有一个缺陷,那就是刘表自身毫无势力,手下无兵无将,完全依赖于蒯氏和蔡氏。刘表所统一的荆州,与其说是刘表的,倒不如说是蒯氏和蔡氏联合夺取的,刘表只是名义上的代言人,受制于蒯氏和蔡氏两大家族。

荆襄九郡

蔡瑁与张允

这是官府和豪强的典型联合。刘秀建立的东汉王朝本身就是官府和豪强的一个超大型联合体。刘秀本人就是在豪强的支持下统一天下的,自然需要将部分权益让渡给豪强。刘表也是如此。一旦豪强们觉得刘表不能再为他们代言,随时可以更换他。

一个例子就是刘表去世后,曹操准备南下,蔡瑁等人立即抛弃刘表的儿子刘琮,投靠曹操,曹操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整个荆州。这相当于重复了当年刘表的操作,这就是后遗症,也是后话了。

表面上,刘表雄霸荆州,风头一时无两。实则,他不过是当地豪强的傀儡。刘表所维护的利益与荆州豪强息息相关,一旦两方利益冲突,豪强便会另谋代言人。不单刘表如此,东汉末年割据一方的政权皆面临此困境。例如,刘璋依靠外来流民镇压本土豪强;孙权则采取暴力迫害和拉拢并重的方式与本土豪强融合。

曹操也是如此。为削弱豪强,曹操血洗诸多名门望族,才勉强依靠自身威望维系局势稳定。曹丕却未能如此,只得与豪强进行政治交易,以保障政权安定。可见,刘表当时所承受的压力之巨大。

荆襄九郡

刘表坐镇荆州

刘表执掌荆州十余载,主要致力于消除外患,维护内政稳定。并非他不具雄心壮志,他曾多次出兵征战,但成效不彰。刘表与交州牧张津交战四年,未能占得优势;联合张绣对抗曹操,最终张绣仍投降曹操。

刘表不能成就霸业的根本原因在于,他受制于荆州本土豪强。他自己无势力抗衡本土势力,入荆州时麾下无兵无将,只能依托蒯氏、蔡氏两大家族出兵作战。东汉末年的大家族皆拥有私兵,少则数百,多达千人。

让本土豪强为自己征战,势必要满足他们的利益诉求,否则无兵可用。刘表在位期间,未能解决受制于大家族的问题,故而纵有再大的抱负,也终难成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