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 湖广渔夫趣谈“肮脏”：从方言俚语到古代褒义
图片来自网络
还记得上次湖广渔夫和大家聊的方言“相因”吗？这次，我们再来聊聊“肮脏”！
从北方的内蒙古、辽宁，到南方的白话、客家话、赣语区，再到西部的青海、甘肃，东部的浙江，都存在着与“肮脏”相关的方言词汇，可见其使用之广泛。
今天，我们就来聊聊 **赖怠、鏖糟、垃坬、腌臜、趿靸** 这5个方言词，以及 **邋遢、龌龊、肮脏** 这3个普通话词汇，是如何表达“肮脏”之意的。
更有意思的是，“肮脏”在古代居然是个褒义词？! 😮
**一、 “赖怠” (lài dài)：衣服脏兮兮，人也懒洋洋**
“赖怠 (lài dài)”，方言里常读作一声 “lāi dāi”。
这个词的意思是“脏，不讲卫生”，可能源于“褦襶 (nài dài)”。
在古代作品和网友的文章中，“赖怠”的写法五花八门，有“赖呆、赖得、赖歹、癞呆、赖戴” 等等。
湖广渔夫建议用通俗易懂的“赖怠”二字， “赖” 有拖拉、不好的意思，“怠” 有懒散的意思，这两个字放在一起，就能很好地体现出邋遢、肮脏的含义。
专家考证后发现，“赖怠” 来自与其读音相近的“褦襶 (nài dài)”。
新版《现代汉语词典》收录了“褦襶”一词，但解释里并没有 “肮脏”的意思，而是“书面语，形容不懂事。褦襶子——不懂事的人。”
据考证，“褦襶” 的意思是衣服粗重宽大，不合身。由衣服宽大臃肿不合身，引申出不爽快、不懂事、不晓事的意思。后来又引申为衣服破烂、不整洁、不干净。
由于“褦襶” 字形复杂、生僻，早在清代，一些作家在写作中就开始用“赖呆”等其他字代替。
比如，山东籍清代文学家蒲松龄在《学究自嘲》中写道：“正月灯节过，新岁东家来接我，蚂蜡驴驼着个癞怠货。”
“蚂蜡驴” 是指又瘦又小的驴，“癞怠货” 指的是不整洁、衣着破烂的人。
“癞” 是个多音字，本义是指“黄癣”（皮肤病），也指外表粗糙。
成书于清嘉庆年间的《三侠五义》第七回中也有这样的描写：“只见那个穿戴的衣冠全是包公在朝时换下的衣服，又肥又长，赖里赖怠的。”
《三侠五义》用的是“赖怠”二字。
相比之下，“赖怠” 比 “癞怠” 更为贴切。
“赖怠货”、“赖里赖怠”、“赖怠婆娘” 都是方言中常用的口头语。
**二、 “鏖糟” (āo zao)： 激烈战斗后的狼狈景象？**
图片来自网络
“鏖糟 (áo zāo)” 在方言里指不清洁、肮脏、污垢。
“鏖糟” 的 “鏖” 字，在方言里多读作一声 “āo”。 同一个字，读音却不同，方言词汇的读音不必严格按照字典来。
“鏖糟 (āo zao)” 也可说成 “鏖里巴糟”。
“鏖” 的意思是激烈的战斗，常见的词组有 “鏖战”。
“鏖糟” 是个很古老的词语，一词多义，最早有 “拼命厮杀” 的意思。唐朝颜师古在为《汉书》作注时，引用了西晋学者晋灼的话：“世俗谓尽死为鏖糟。”
但到了宋代以后，这个词在俗语中就演变成了 “脏” 的意思。
在元明时期的話本小说、著作中，可以找到很多用“鏖糟” 来表达 “肮脏” 意思的例子。
例如，元代李文蔚的《燕青博鱼》中写道：“你哥哥更是鏖糟头。”
元代岳百川的《铁拐李》第四折中也有：“一个鏖槽叫化头，出去！”
明代小说《醒世恒言·张孝基陈留认舅》中描写道：“今日这浴，就如脱皮退壳，身上鏖糟，足足洗了半缸。”
“鏖糟” 还有懊丧烦恼的意思，例如 “感物伤怀，心中鏖糟”。
**(三) “垃坬” (lā guà)：武汉话里的“脏”**
“垃坬 (lā guà)”，和“赖怠 (lài dài)”、“鏖糟 (áo zāo)” 的意思相近，都是指 “脏，不整洁”。
“垃坬” 是湖北武汉等地常用的方言，例如 “这伢真垃坬”，意思就是“这孩子真脏”。
注意，“垃坬” 不能写成“拉呱”、“拉寡”、“拉挂”。 “拉呱” 是 “聊天” 的意思。
根据第三版《新华大字典》，“坬” 是三级常用字，有两个读音：
* 坬 (wā)，读作 “蛙”，用于地名。
* 坬 (guà)，读作 “挂”，指土堆。
《集韵》中记载：“坬，古骂切，音诖。土陲也。”
“垃坬” 和“垃圾” 词形相似。
“垃圾” 是个联绵词，表示“尘土和扔掉的脏东西”，这个大家都熟悉。
**(四) “腌臜” (ā za)：《水浒传》里的骂人词汇**
“腌臜 (ā za)”，读作 “阿匝”。
“腌臜” 是个二级常用字，《新华字典》里标注了“方言”二字。
“腌臜” 的意思是 “不干净，肮脏”，引申为 “坏、劣”，形容行为、动作等龌龊，可以用来骂人。
成书于元末明初的《水浒传》中，就有多处用“腌臜” 骂人的语句。
**(未完待续)**
“你这家伙，真是个混蛋东西。”
“这个家伙，真是个混蛋东西。”
意思为混蛋无赖。
腌臜，也用于心里别扭；不痛快。《水浒传·第七回》：“不遇明主，屈沉在小人之下，受这般腌臜的气。”
图片来自网络
（五） 趿靸tā sǎ
在前文《抻敨、灵醒、趿靸……湖北话常用词汇（第四批）》中，湖广渔夫讲过了这个方言词。
趿靸（tā sǎ），是不整洁、不讲卫生，不修边幅。
趿tā，音同“他”。“趿拉”两字指穿鞋只套上脚尖，而脚后跟踩在鞋后帮上。“别趿拉着鞋走路。”
靸sǎ，《新华字典》注明是方言字。湖北方言读二声。意思与“趿拉”相近。
“别靸着鞋子往外跑。”父母提醒小孩。
《红楼梦》中，有“披衣靸鞋”说法。“（宝玉）便披衣靸鞋往黛玉房中来。”
连鞋帮都不扯上，肯定是比较懒散的人。所以方言“趿靸”，形容人不讲卫生、不修边幅，含义近似普通话“邋遢”。
“趿靸”，有方言把“趿”读成“tia”。
<img src="https://gaofengtu.oss-cn-beijing.aliyuncs.com/2/41ebdad7425bebf2525395444ae8b478.jpg" alt="不修边幅的意思(不修边幅解释和造句)
（六）邋遢 lā ta
邋里邋遢。
邋遢，及下面要说的腌臜，是普通话词汇，不是方言。
邋遢（lā ta）两字，是常用二级字，《新华字典》有收录。
邋遢词义，不整洁，不利落，引申为形容词，指杂乱、凌乱和不修边幅。
“他经常不梳头，不洗脸，真邋遢！”
“你这个人邋遢，比苍蝇还脏。”
邋遢，还有“做事不谨慎，鄙陋糊涂”之意。
还有个方言词汇——肋脦（ lē de），发音与邋遢相近，词义基本一样。
肋脦lē de ，方言，形容衣服不整洁，不利落。
<img src="https://gaofengtu.oss-cn-beijing.aliyuncs.com/2/c6212efba4c27e958c3916077e44912a.jpg" alt="不修边幅的意思(不修边幅解释和造句)
（七）龌龊：wò chuò
龌龊（wò chuò），音“卧绰”。
与邋遢一样，龌龊不是方言词汇，并且也是常用二级字，《新华字典》有收录。
龌龊，释义是不干净，脏，比喻人的品质恶劣。
龌龊下流，卑鄙龌龊。
明代白话短篇小说《沈小霞相会出师表》中，“赁房尽有，只是龌龊低洼，急切难得中意的”，此处龌龊为肮脏之意。
（八）肮脏，在古代是个褒义词
肮脏（āng zāng），这是个普通话常用词汇，词义不必解释，与方言腌臜相近。
这里要强调的是，肮脏，古代是个褒义词，指刚直不阿的美好品格。宋以前的诗文中，均是这个意思。
东汉文学家赵壹写的《疾邪诗二首》中，有两句：
伊优北堂上，肮脏倚门边。
——翻译：卑躬屈膝就可以成为富贵人家，刚直的人只能依门而立。）
这里肮脏是刚直的意思。
唐代李白《赠参寥子》中，有两句：
肮脏辞故园，昂藏入君门。
——翻译：气度高昂辞别故乡，神采奕奕入你柴门。）
北宋著名文人黄庭坚在歌咏陶渊明诗中，写有：
凄其望诸葛，肮脏犹汉相。
——是说陶渊明的性格跟诸葛亮一样刚直。
<img src="https://gaofengtu.oss-cn-beijing.aliyuncs.com/2/7320e053bd0ab858cd21a135bc61d34b.jpg" alt="不修边幅的意思(不修边幅解释和造句)
肮脏一词，后来如何在俗语中，变成了贬义词？多半是大家误把“腌臜”写成了“肮脏”，错的人多了，只得将错就错？具体待考。
钩沉乡愁民俗，聚焦城乡共荣
点“关注”，看湖广渔夫趣说杂谈